原创：崔武
至今这家伙的准确名字我也叫不出来，只是叫它大眼贼儿。长得像田鼠，个头像黄鼠狼，一身黄褐色的皮毛，眼睛很大，拖着一条像扫帚样的尾巴，胆子很小，城里面见不到，生活在野外田间地头的坟圈子里，靠偷吃地里的庄稼维持生命。据说，一只大眼贼儿一年能糟蹋几十斤粮食。
我们是偶然发现大眼贼儿的，那天，我和马喜林、王坤，去地里捡楂子，路过一片坟地时，看见一个坟头上影影绰绰有个东西在活动，悄悄地凑过去，看清楚了，是个像大耗子样的东西，吸引我们注意力的是，这家伙举动诡异，它像人一样站立在坟头，两只前爪合十，冲着太阳顶礼膜拜，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，它那黄褐色的皮毛也闪现出金色的光泽，晃人眼睛。也许是我们弄出了响动，它停止了礼拜，东瞅西望，然后，一转身就不见了。我们来到坟前，见到坟的下半部有一个拳头大的洞口，用柳条伸进去探了一下，很深，曲里拐弯，探不到底。我们就背起花筐去地里捡楂子了。
秋天，农民们割完地，苞米楂就留了下来，第二年开春以后再刨下来，磕掉泥土，用车拉走，分给社员当烧柴。我问过有经验的老农，为啥秋天不把楂子刨下来，他说一是三春不如一秋忙，没功夫；二是保墒，春天把楂子刨下来，地里的水分没蒸发，就直接就种地了。我问三呢？他说没有三，这两条就足够了，书上没说，这是经验之谈，我细琢磨，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。
实际上这和我们没啥大关系，我们是来捡楂子的。农民们刨完楂子，装到马车或者牛车上拉走了，我们就跟在后面，捡丢在地里的楂子，背回家当烧柴。我们老家这儿是平原，树木很少，因此烧柴就比较困难。社员还好说，生产队分的苞米秸，高粱秸，黄豆秸等等，基本就够烧了，我们这些吃商品粮的供应户就比较惨，没有柴烧，都烧煤，这需要引火的，有钱的人家花钱买些，没钱的人家就老婆孩子齐上阵，去地里捡柴禾。秋天的时候捡苞米秸，用筢子搂 黄豆叶，春天主要是捡苞米楂子。
北方的春天来得晚，阳历四月份还是冰天雪地的呢！不知道是谁写的诗是这样说的：龙江春来迟/五月草发华/黄雀争暖树/雪映杜鹃花。因此，我们出来捡楂子已经是五月初了。那时候，乡下小学每天上五节课，上午三节，下午两节，早早地就放学了。作业留的很少，自习课就做完了，也不补课，没有音乐书法画画等等这个班儿那个班儿的，放学回来，太阳还高高的呢！女孩子在家带弟弟妹妹，男孩子就到地里捡柴禾。
那天，我们的心思都在大眼贼儿身上，一边捡楂子一边商量，怎么把这家伙弄出来，捉住。其实，也没啥目的，就是玩儿。王坤说用水灌，马喜林说用烟熏，我没啥主意，听他俩的。商量了一会儿，觉得这两种办法都不行，用水灌附近没水源，用烟熏，得用不少柴禾，再说，大眼贼儿被熏出来怎么堵截，抓活的很难，打死了就不好玩啦，最后一致决定，用撅大杆套，现在回家做准备，第二天实施！
第二天是星期天，我们上午八点多钟就上地了，每人捡了一筐楂子，这是必须的，玩儿也不能忘记了干活。然后，就来到那座有大眼贼儿洞穴的坟墓前，把从家里带来的竹条子，弯成弓形插在洞口旁，竹条上拴根细麻绳，把麻绳挽个活套儿，固定在洞口前，这就是撅大杆了。一切准备完毕，我们就躲在远处，等着大眼贼儿上套儿！
春天的太阳没有秋天的太阳高，挂在不远处的天上，很明亮，照在人身上，暖洋洋的。傍晌午时，我们看见大眼贼儿鬼鬼祟祟的从洞口探出个脑袋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，确定没有危险后，一下就窜了出来，可是，还没等它反应过来，就被绳套捆住了腰部，一挣扎，弯成弓状的竹条猛地弹起，大眼贼儿被甩在后边，重重的摔在地上，我们欢呼着奔过去，你争我抢庆祝胜利。
那天，我们背着装满了楂子的花筐，牵前大眼贼儿，昂首阔步往家走，一点也不觉得累，一个个像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将军……
注：图片来源于网络
作者简介：崔武，黑龙江省海伦县伦河镇人，下过乡，当过兵，做过石油工人、基层干部，1981年起从事新闻工作至退休。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大庆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。以“尹玉”笔名开设专栏“尹玉杂货铺”多年，得到读者和专家的肯定。
来源：老兵原创之家公众号
责任编辑：秋韵
编发：铁友
